老夫人給鄒氏使個眼色,鄒氏接過話去:“你為何給我們繡一樣的披風,故意讓我們在長公主面前丟臉?”
簡清月更詫異了:“母親您不是送給姨母的嗎?還有大嫂不是送親戚的嗎,我還專門問過,就怕穿重了,還告訴您是繡過的樣式嗎?”
“……”鄒氏,“那你為何不告知我另一件是給母親的?”
“你沒問啊?而且……母親囑咐我不要告訴別人”
老夫人:“……”
鄒氏有些氣急敗壞:“我看你是揣著明白裝糊涂,你明知今日是長公主壽辰,我恰讓你昨晚繡好”
簡清月委屈的低頭:“清月近日身子不好,委實想不了那般周全,抱歉”
看著夫人楚楚可憐的樣子,賀仲維有些不忍心,扶起母親:“行了,回去歇著吧,都是誤會,誤會”
老夫人借坡下驢走了,鄒氏很尷尬的,撂了句狠話:“你記住了”
也灰溜溜的走了。
賀仲維又重新回來,看簡清月愛答不理的樣子,跟進里屋,坐在她身邊:“抱歉,是我無知了,不知道你身體虛弱至此,不該讓你這時候還做刺繡”
簡清月不語。
他接著說:“你不知道他們二人生氣的不止披風一樣,他們還都自稱是自己做的,又不能跟你說,可氣壞了。這下你該高興了吧”
簡微微扯扯嘴角。
見她終于有點笑容了,賀仲維松了口氣,起身道:“我們新上任的大都督醫術精湛,我已經求了他,讓他過幾日上門給你看看。就算真的不能生孩子,也沒關系,你放心,我不會休妻,大不了就納個妾,生了孩子給你帶,你還做你的正房夫人”
簡清月苦笑一下,沒有答話。
而賀仲維還以為沒事了,自顧自去了書房。
“二少夫人,老夫人讓你去松鶴堂伺候茶點!”小菊在內院門外喊了一聲,便走了。
“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”莫冉憤憤的嘟囔,隨后看到自家夫人真的起身了,緊走幾步,想把她按坐在床上,“您現在還很虛弱呢,不能久站”
“去這一次就能休息一個月,值了”
“一個月?那怎么可能呢”
簡清月對她神秘一笑,吩咐更衣。
直到松鶴堂門前,莫冉都還不相信她的話,滿心都是擔憂的叮囑:“夫人,您要是堅持不住,就告訴我,我找二少爺來救您”
她家夫人只是拍拍她的手,便進屋去了。
這次依舊是打骨牌,還是那三個人,她大方的跟三位夫人見禮,又蹲身給老夫人行禮,微微矮身便起來了,老夫人冷冷說:“讓你起來了嗎?”
簡清月重新蹲下,過了一盞茶的時間,都沒讓她起身,她頭上冒汗,身體發抖。
她沒有求饒,反而細看老夫人的牌,看她拿起一張來,簡清月趕忙低聲阻止:“母親,這兩張。”
老夫人本來就在猶豫四張牌該怎么組合,看她一眼,頓了一下權且聽了她的,結果果真應了,兩對雜牌贏了不少錢,淡淡瞥她一眼:“去泡茶吧”
“多謝母親”
簡清月快步走出堂屋,才用力揉揉腰腿,沒有停頓去了小廚房,泡好后端回來,照例給每個人都分好,站在一旁。
那位王夫人端起喝了一口,跟丫鬟要了帕子,吐到上面:“這什么茶?怎么這么苦啊”
其他兩位也都好奇的抿了一口,紛紛皺眉。
老夫人有些沒面子,端起來嘗了一下,真是苦澀難咽,大怒:“你是怎么回事!”
簡清月滿面驚恐,支支吾吾的說:“難不成那和尚說的當真不成?”
“說什么和尚,廢物,茶都泡不好”
王夫人倒是很好奇:“和尚怎么了?”
簡清月面露慚愧:“妾身才剛剛小產,前日身邊丫鬟出門遇到了一個和尚,說她身上有晦氣,是不是最近接觸了什么死物,讓她好生燒香驅穢,不然時日一長,不是重病就是血光之災”
幾人都知道她前日的事,都有些緊張。
她接著說:“我像往日一般泡茶卻是苦的,想來是我那孩兒還在身邊的緣故,幾位別怪我,我也是……”
話沒說完,便哽咽了。
這一說,三人都坐不住了,尤其是那位王夫人:“你有這事,怎么不早說?真是倒霉”
簡清月幽怨的瞅瞅她,王夫人有些心虛,她們可是親眼看著事情發生的。
老夫人說:“一個野和尚的話做不得數”
“水都是苦的,您還狡辯,您怎么能這么苛待自己兒媳,都小產了還讓出來待客,真敗興,以后可不敢來了。”王夫人數落完就扭身出門。
其他兩個夫人也都一樣的,一副認倒霉的神情。
老夫人想攔她們,被王夫人一句話給頂回來了:“我們得趕快去城外拜拜的,不然可怎么得了”
房間里只剩下她們二人,老夫人正要興師問罪,簡清月退著往門口而去:“母親,是兒媳不孝,我應該相信莫冉的話的,讓您掃興了,您要不也去廟里拜一拜吧”
老夫人厲聲道:“過來,跪下”
簡清月走的更快了:“兒媳是為了您好,就算您生氣,我也不能再靠近了,您一定好好保重”
“你……”
簡清月快步離開松鶴堂,老夫人氣惱又害怕,孩子怎么沒的,她再清楚不過了,在房間來回走了幾十趟還是讓下人備轎,去了濟世庵。
對好奇的莫冉講了過程,把莫冉笑壞了,她又疑惑了:“那茶水為什么會苦呢”
“不過是加了些苦瓜水而已”
“哈哈哈,他們也太容易上當了吧”
“他們親眼看到我小產的過程,個個冷漠對待,沒有這種事也就罷了,若有,他們自然是怕的。老夫人不過心里有鬼罷了”
莫冉崇拜的說:“夫人,您最近真是越來越聰明了”
如果能輕松愚笨的活著,誰愿意繃緊神經、機關算盡呢!
小產第十天,她收拾好了,戴著帷帽打算出門一趟。
只帶了莫冉一個人,兩人到了門前,剛要上馬車,隔壁的大門也打開了,走出一個人來,身材高大挺拔,一身戎裝,身后跟著個小廝,兩人出門便翻身上馬,往簡清月這個方向而來。
簡清月看到馬上端坐的言卿,雖然早知道他就在隔壁,可這乍一遇見還是恍如隔世。
他如今已經高出了自己一個頭,身材挺拔修長,多年的軍旅生涯,也沒能曬黑他,面容仍舊皎潔如月,加上俊美的五官,是在人群中會閃閃發光的人物。
可是如今兩人身份有別,恪守婦道,保持距離,才是對彼此最好的祝福。想到這兒,她吩咐馬車往一旁讓一讓,她站在臺階上,對言卿微微欠身,便起來,言卿也對他點頭示意,便打馬而去。兩人就像陌生人一樣,就這么擦身而過。
莫冉小聲說;“那人好像言卿啊”
簡清月急忙制止:“雖然我們之間清清白白,但人言可畏,以后不要在人前提起,以免節外生枝”
莫冉更激動了:“原來真的是他!隔壁搬來的新任大都督居然是他,這么有出息的,以前沒看出來,比小時候好看多了”
兩人上了車,走了兩條街才下來,走進一家藥鋪,這時,沒人看病,她坐在看診的桌前等了一會兒,坐堂的大夫才出來,給她把脈之后提筆便寫藥方:“這位夫人,沒有大礙,只是虧虛甚大,補上幾個月便會恢復的”
簡清月有些凌厲的說:“那你為何說我再也生不了孩子了!”